當年讀完這篇作品時,腦子裡盡是九把刀的影子揮之不去。也許,九把刀著名的『那些年,我們一起追的女孩』承襲了夏烈的『白門,再見!』。成為一個新時代的青春象徵,且又搭上影視娛樂,才使得名氣更上一層樓。但只要閱讀過夏烈的『白門,再見!』便會明白,他的作品才是不可超越的青春經典。
白門,一個精神上的領袖,她不說話,卻帶領一群男孩子經歷了他們人生的成長和變化。
十個大男孩,分別是大嘴,小條,夫子,小趙,皮蛋,朱胖子,老楊,老錢,狗熊和眼鏡蛇。
一群剛考進高中,功課輕鬆,心情愉快的年輕人,每天上學前會經過一扇白的耀眼的門,門後每天早上七點鐘,總會有一個氣質優美,兩嘴帶著梨渦的女學生從門後出來,那樣子好看到青春好像是為她而生的詞。
對於一個看不到女性的男校學生來說,每天上學能遇到這麼一個可愛的女孩子,課後難免要拿來跟同伴討論討論。可是,大家不知道她姓什麼叫什麼,所以就都叫她「白門」。
為了表達愛慕,他們在校內的籃球錦標賽裡以「白門隊」出場,並且還做了一批灰底紅邊的球衣球褲,上邊貼著「白門」兩個字。可惜一開始就以六十六比九輸給「烏龜隊」。比賽裡,小趙扭傷腳踝;老錢的內八字腿絆倒自己,摔掉了兩顆門牙。
還有一次,他們一群人經過一家「白門鞋店」,結果一群人去訂做了皮鞋,讓老闆莫名其妙得到一筆意外客源。緊接著是隊伍中有人開始做起單獨行動。小條先展開攻勢,一日,他不再騎腳踏車上學,跟大家閒扯說車鏈壞了,卻是一個禮拜都不見修好的腳踏車歸來,最後,到底是被大家拆穿,他每天躲在拐彎處等白門出現,一來就去鬼纏著人家。「白門」毫不理睬,昂頭而行。此景被當新聞傳遍整個男校,小條被攻擊的體無完膚。夫子還要他寫一張「悔過書」貼在閱報欄。
很不幸,夫子卻成了第二個「白門事件」犧牲者。小趙騎車上學,看見夫子向白門微笑點頭,白門不應。消息傳開後,大家圍住夫子審問,他起先抵賴,後來破綻百出,語無倫次。最後才俯首認罪,說他一時糊塗花了眼,以為「白門」在對他微笑。結果是,他請每個人喝一碗紅豆湯賠罪了事。
皮蛋和朱胖子也神氣過一陣子。皮蛋與白門扯關係,說他們兩家有工作上的往來,是世交,後來才發現根本認錯人;朱胖子則是默默的減起重來,從班上最懶的,到早上竟然提前兩小時起床,對外揚言是鍛鍊身體和減輕體重,但,天曉得。
不久傳出「白門」有一個英俊的大學男友,兩人依偎穿過新公園。在他們之間引起了不小的騷亂,因為「白門」是他們的希望,是他們在男校活下去的意義。而今,大家都顯得垂頭喪氣,還有人責備那個大學生太不自愛,國家花那麼多錢培植他,不好好念書,整天追女朋友,真差勁!
聯考前,一切平靜無波瀾,每個人都在為前途拼命。書讀倦了,也會聚在走廊上小聊一陣,那時大家談的還是「白門」。
苦讀有了代價,小趙和皮蛋考入臺大醫科;狗熊和小條以系狀元考入臺大工學院和理學院;夫子取在臺大工學院;老錢是高雄醫學院醫科;老楊回美國讀佛羅里達大學土木系,大部分同學都考得不錯。
謝師宴時,有人提議要為「白門」乾杯,弄得幾位老先生莫名其妙。
大學第一年,功課雖緊,大家到還常通信,報告自己學校的情形。也常有人問「白門」的消息,還有人在郵件上用白色顏料畫一扇白門。一次同學會,眼鏡蛇提議把名稱改成「我們愛白門協會」,到後來改成「我們愛白門公司」,每個人均是股東,每年寒暑假聚會三次。
其中還有人誤給情報,說白門要角逐下一屆中國小姐,每人還花了心思做了旗子,七言律詩,寄錢等,能幫忙的都幫,後來才發現是一場誤會。
這時候,小條的身體日益衰弱,化學系功課重擔一壓,壓進了醫院裡,大家去看他時,還是不忘提到「白門」。夏天,小條的病加重了。
大學最後一年,厄運像傳染病一樣在他們之前流行。老楊在美國車禍喪失一隻手臂;朱胖子延畢了;小趙家破產;皮蛋喪父,家裡生活頓成問題;狗熊的女友變心,使他很消極,每天在子彈房鬼混;眼鏡蛇在學校和人打架,被記兩支大過;最痛心的是,小條已經悄悄離開他們,再也不回來了,歡樂也好,悲哀也好,他再也不會有感覺,他到一個遙遠而又寂靜的世界裡去。
畢業後,醫科的仍在繼續讀,其他的分發到各部隊服役。他們之前聯絡越來越少,飯碗、留學等的問題困擾著他們。
夏天又來了,夫子和小趙赴美深造,離開前和大家約定,有「白門」一定要馬上通知。新的日子像舊報紙似的被人揉碎,一晃,距高中畢業也七年了,大家思想逐漸成熟,愛情事業成績的不如意,使他們越來越心灰意冷,白門的消息也少,但只要聽到「白門,還沒嫁!」大家就會感到一線陽光又照進來。白門成為一個象徵,象徵著純潔,希望和美麗,還有一個揭不開的秘密。
他們最後一次遇見白門,是在方老師家的聚會。她嫁給了一個證券行的禿頂矮胖子老闆,叫「胡太太」。大家目光停頓了,時光也消融了起來,她穿著一件淺紅色旗袍,中間繡著一朵黑色的花,頭髮盤的幾乎和臉一樣高,唇色血紅,眉毛和眼睛都用眉筆深深的勾過,眼皮是淡藍色的油彩,一副艷俗的模樣。他們聽見那個從沒說出口的嗓音,言語處處是最近與誰打牌贏了錢,手風好;哪個電影好看不好看...........。
方老師一再挽留,他們還是沒留下來吃晚餐。走出大門,還聽得見方老師高聲說:「這些孩子是長大了,以前到我家來總是鬧得天翻地覆,現在一句話也不講了,一句話也不講了............。」